班里来的新同学 VIII
【49】不速之客
周六，巴基起了个清早，拉开窗帘，天边聚积一叠云浪，暗蓝色的阴影之中射出一丝金光，指甲盖大小的太阳立在两朵云中间，冉冉升起。待会儿要和史蒂夫出去玩，加上今天的宜人天气，巴基心情舒畅，难得的哼起小曲儿，是在商场喇叭里听来的，节奏平缓，歌词简单，娓娓叙述着故事，一下就抓住他的耳朵，不过之后他再没听过这首歌，尽管为此跑遍附近的商场。现在，他唯有凭借不管用的记忆哼唱，蹦出零碎的几个单词，余下的全靠编，要么就借牙膏泡沫含糊过去。
*“She said James, let’s get in, the car, turned the darks to lights...slept next to her, but I dreamt of you all summer long...”
“But I know I miss you...”
无论如何，巴基的好心情仍在。
洗漱完毕，他走到衣橱前挑选出门的衣服。牛仔裤？这件太旧了，膝盖处磨损，洗得掉色，上边和下边差了一个色调；黑皮裤？老天，我准是瞎了眼才会把这玩意买回来；格子衫？太老了，还有这什么配色？红白蓝？下一秒是不是要高唱法兰西的国歌？这什么？连帽衫？还行。巴基抽出这件桔黄色的连帽衫丢到床上，暂且列入候选名单。
挑挑拣拣好一阵，巴基总算敲定着装——桔黄色的运动连帽衫配灰色休闲裤，头戴一顶鸭舌帽，他仔细对着镜子调试，确保帽子上的星星标志在正中间。这时天完全亮了，灿烂的阳光横冲直撞地闯过玻璃窗，大剌剌地铺在地面，室内温度骤然升高，减去冷清。
就在巴基取出褐色工装鞋时，放在鞋柜顶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，他穿好鞋，拿起手机，是洛基的信息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，但对于他们班来说，似乎没什么是不可能的。
洛基：走没？我到了。
巴基：到哪
洛基：你家门口，还能到哪？
洛基：你觉得你识路吗？
巴基抬手输入。
洛基：你不会以为史蒂夫识路吧？
巴基删除了刚输入的信息。
洛基：看你这副德性。
洛基：【嫌弃.JPG】
巴基又开始打字。
洛基：别打了，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语音转文字？
洛基：算了，看你也不知道。收拾好没，好了快点出来。
巴基不打字了。
洛基收到一条语音，他点开来，只有一个字：“滚。”
取下门后的斜挎包，巴基往里装钥匙和手机，瞥到桌上的手套，眼里的欢喜瞬间淡去，灰色愈发明显。戴上手套，他推门而出，迎面吹来一阵凉风，头顶的太阳暖融融地照着人，并不毒辣。
门口停着奥丁森们常坐的加长版劳斯莱斯，巴基朝它走去，右手心受室外温度影响，微微出汗，但手套下的手掌一片冰凉。
“史蒂夫呢？”坐进车内，巴基一点没把自己当客人，招呼都没打就问洛基话。自从吃了海拉的蛋糕，他依言和洛基玩，没想到俩人一拍即合，一个是人不爱找他说话，一个是找不到人说话，凑在一起，聊起来根本收不住，对彼此也随之改观，他没有一开始那么烦洛基了。
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每天能吃到免费甜品，巴基当然不会说，不过就算知道他偷偷打包给史蒂夫，洛基也不会惊讶。
“你就说什么时候你能不第一时间提他？哪怕是一次。”洛基丢给他一个热乎的面包和一瓶牛奶，巴基毫不客气地吃起面包，同时拆吸管喝牛奶，嘴巴含了食物，他总算安静下来，可依然倔强地用眼神发问。
洛基翻起眼珠，“你没发现车里少了谁吗？”
巴基嚼吧嚼吧咽下面包，“索尔去找史蒂夫了？”
“差一点，是去接史蒂夫，我可不要和他坐一辆车。”
“你不是原谅他了吗？”巴基不解。
“是啊，但是他太烦了。”洛基抱怨，话语间却并无嫌弃，“每天坐一辆车上下学不够，回到家非得挤到我房间做作业，麻烦死了。”
“他就不觉得烦。”巴基忍不住帮索尔说话。
“他敢吗？”洛基摇头，“上次还不够他受的？现在海拉每天都要和我俩视频，他前天做梦梦到这个，吓的整个后半夜睡不着。”
“她脾气是不太好。”巴基解决完面包，把包装袋揉成一团，“但她对你比对索尔好。”
“那是。”洛基骄傲地扬起脖子，“我可比索尔聪明多了。”
巴基对他的自信早已免疫，喝完剩下的牛奶，他向车窗外看，车子驶出小区大门，前方有一辆同款车，看来索尔和史蒂夫先一步出发了，他这么想着，掏出手机，果然有史蒂夫发来的留言。巴基轻轻笑了，举起手机打算拍下前方的车给史蒂夫，汇报行踪。
对焦，直至劳斯莱斯的车牌清晰可见，巴基准备按下拍摄键，可他停下了，用双指放大镜头，穿着名贵大衣的男人闯入镜头，在大街上格外惹眼。男人朝镜头的方向看，巴基本能地向后缩，不过他很快转移视线，四处张望，显然是在找人。
“泽莫。”巴基喃喃地念出男人的名字，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凝结。
【50】低级骗术
“我要下车。”巴基收起手机。
“去哪儿？”洛基傻了，这人怎么说变就变。
“回去。我不去了。”巴基随口回答，换成史蒂夫一定会答应，可眼前的人是洛基，一来心思缜密，二来不会迁就，他觉出端倪，让司机靠边停车，凑到巴基那边。
巴基试图挡住他的视线并开门下车，可是门被锁上了，洛基摁着他肩膀——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力气——恨不得整张脸贴到玻璃上，猫似的用绿莹莹的眼睛巡视，很快便锁定往小区门口行进的优雅男人，“是他吗？”洛基回头问巴基，后者瞳孔无意识地缩紧。
洛基更不能放走他，压低声音问：“他是谁？”
巴基知道瞒不住，便实话实说：“……Hydra派来看我的人，自称是精神科医生，帮助我恢复记忆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他想洗掉我的记忆。”巴基很委屈，明明他什么都不记得，却还是被针对，一来二去他很难不想起点什么，“一开始见效，但是后来我逃走了。”
“他们一直在找你，怕你想起什么。”洛基替他说完剩下的话，“我们得跟上去。”
“不行！”巴基拒绝，“这是我的事，和你没关系。”
“什么你呀我的，今天我碰上了，就必须得管。”洛基掏出手机，“不然我跟索尔说我到你家玩，不出去了。”告诉索尔等于告诉史蒂夫，而拿捏巴基比看着容易，只需要足够多的甜品或者一个史蒂夫，洛基势在必得。
巴基抢身截获手机，把人压在座位上，“你敢？”
“我得提醒你，这是我家的车。”
巴基吐出一句脏话，“跟在我后面。”
“成交。”洛基笑起来眉眼弯弯，活脱脱一只狐狸，他扭头吩咐司机，“在这等我们，如果索尔问起就说堵车，实在不行就告诉他我回家了。”
“也就能骗骗索尔。”巴基吐槽，言下之意是这种低级谎话骗不过史蒂夫。
“那你编一个？”洛基剜他一眼。
巴基思忖片刻，“就说我手断了，要去你那紧急治疗。”
【51】抓个现行
“早啊，罗杰斯。”索尔咧开嘴，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。
“早啊索尔，你怎么在这？”史蒂夫错愕地握着门把手。
“洛基让我来接你，他去接巴恩斯。”
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？洛基不会带坏巴基吧？不好意思当着索尔的面数落他弟弟，史蒂夫便没说话。
“洛基难得找到可以聊天的朋友，我就答应他了。巴恩斯这几天和他相处得很愉快，不是吗？”索尔看穿史蒂夫的担忧，他又何尝不是？巴恩斯人高马大又不爱说话，谁知道私底下会不会欺负洛基？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。
“好吧。”史蒂夫给巴基发信息，带上门和索尔上车。
车子发动，离开小区约一百米，史蒂夫就按捺不住，“你确定洛基去接他了？”
“当然。弟弟说他们就在后面。”
史蒂夫回头，看见跟在后面的另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，它开了一小段路，忽然靠边停下，车门被打开，两个人快速跳下车跑走，他发挥过人的视力，辨别出两个越来越小的背影属于巴基和洛基。
“索尔。”史蒂夫拍拍身边低头看手机的人，“那是你家的车吗？”
索尔抬头，“啊？对。”
“你看到后座有人吗？”史蒂夫逗他。
索尔喊司机停车努力睁大双眼，看了一会儿，他惊恐地和史蒂夫对视，“没有。”
【52】自作自受
话说洛基和巴基下了车，尾随泽莫进入小区，忽然洛基的电话响了，他吓了一跳，做手势示意巴基先走，立刻接通电话，“怎么？”
“弟弟！你上哪去了？我现在去里面找你，你别乱跑啊弟弟……”洛基见鬼似的挂了电话，拔腿就要跑，但想了想，停下来打另一通电话给司机，“你都和索尔说了什么？”
“我按您说的说啊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快就说了？我都没走远！”洛基气死了。
“可是等你跑远大少爷就找不到您了，您跑不就为了让他找到您吗？”
洛基气结，愤愤挂了电话。
【53】意外
洛基没有时间骂司机，而且他也骂不出什么，这事说到底怪的还是他。匆匆追上去找巴基，他愣住了。
巴基正在和名为泽莫的男人面对面，不知在说什么。交谈的时间不长，泽莫率先停止，举起手打算落在巴基肩上——也许是头部，可惜被躲开，他也不尴尬，手掌停在空中，顺势摆动。巴基没想和他道别，但他弯下腰，嘴巴一张一合，巴基面色越发凝重，不安地看向洛基。说完，泽莫直起身，如愿以偿地拍到巴基的肩膀，嘴角挂着的笑容变得放肆，潇洒地转身离开。
洛基跑上去，抓着巴基反复检查，确认他没受伤才把两只手搭在他肩膀，紧张道：“他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巴基有些魂不守舍，对肩膀上逐渐收紧的双掌毫无反应，他讷讷张开嘴，谁料洛基使劲扯他到一旁的灌木丛，捂住他的半合的嘴巴，“嘘。”
两抹晃眼的金色向他们靠近，巴基稍微回神，是史蒂夫和索尔找他们来了。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道路，焦急地往巴基家的方向跑，便错失绿叶堆里的暖色。
待二人跑远，洛基才松开手，拼命拍打衣服上的草根树叶，余光紧紧盯着巴基，生怕他跑走，“说吧。他都说什么了？”
巴基伸出舌头，飞快地舔了下嘴唇，他一紧张就会这么做，“出了点意外，Hydra找到我了。”
“泽莫说的你也信？你不是说他是骗子吗？”洛基拢紧外套，他貌似看到蠕动的毛虫。
“他也出了点意外，和Hydra闹翻了。”
“哪来那么多意外？”洛基白他一眼，“不帮Hydra他就要帮你吗？他不是还洗脑你呢吗？你信他？”一条毛虫攀上面前的叶子，肥胖的身躯缓慢挪动，留下一道粘液，洛基再没法自我催眠，赶紧跳出灌木丛。
“他没必要骗我。他说皮尔斯的眼线已经找到这里，我要是走了，他们更难找到我。”巴基分析道。
根据可靠情报，皮尔斯是巴基曾经的滑雪教练，洛基皱眉，“你没听过欲擒故纵吗？他们要是联合起来骗你怎么办？”
“那也比留下来强。”
“你要走？你疯了？你一个人走？你现在能走到哪去？”洛基连环发问。
“就是一个人走才方便。”想到史蒂夫可能在他家附近，他说：“等史蒂夫和索尔走了，我就走。”
“你觉得我会瞒着他们？”洛基双手环抱。
“随你便。”巴基恢复到最初见面的态度，冷漠且不耐烦，他必须这样，否则和洛基刚建立起来的情分会让他心软。
“你可太小看我们了，别忘了和斯塔克打架那回，你以为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？”洛基不甘示弱。
巴基沉默了，半晌，他说：“我不想连累你们，你就当我是个意外吧。”
【54】天选之子
洛基睁开眼，视野内朦朦胧胧，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脖子，靠近动脉的地方隐隐作痛，索尔雷鸣般的嗓门下了他一跳，以为自己被绑架了。
“弟弟，你怎么样？弟弟你说话啊？别吓我啊弟弟！”两只大手抓上洛基的肩膀，下一秒他的身体剧烈晃动。
“……闭—嘴！”洛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，索尔总算放下心，扶着他坐起来。洛基环顾四周，宽敞的客厅，洁白的墙壁，零星几件大家具，屁股下的土黄色沙发像是上个世纪没卖出去，这个世纪砸在手里的赔钱货，免费送给他都会被丢出家门的那种。一圈看下来，洛基心中了然，这肯定是史蒂夫的家。
“索尔，起开，你弟弟要被你闷死了。”娜塔莎拨开索尔，递过来一杯水。
呼吸到新鲜空气，洛基由衷感谢，他接过水杯，冰水下肚，室外带进来的炎热多少被驱除，他清醒不少，慢慢回忆起和巴基的对话。他们原本在灌木丛里，讲到泽莫说Hydra已经盯上巴基，然后那个傻子要一走了之。洛基当然拦住他，结果是被手刀打晕，想到这，他的脖子又开始疼了。
“巴恩斯呢？”娜塔莎发问，她可不是活菩萨，会平白无故地给洛基递水。
“他打晕我跑了。”提起来洛基就气，“你们怎么找到我的？”
“别提了。”娜塔莎叹气，“亏得他把你丢在路边，路人发现你送到保安亭，我们正好赶到，不然你现在就该在警察局里了。说真的，巴恩斯靠近你是因为你比较好欺负吗？”
“你哪来的歪理？”洛基无语。
“克林特说的，他说换作别人巴恩斯不会那么容易得手，我觉得很有道理。”娜塔莎摊开手，旺达默默点头。
洛基气得只能翻白眼，低下头，不出意料地看见一件沾满灰尘，挂着草根的外套，见鬼，这可是他刚买的新衣服！发白的脸瞬间恢复血色，并逐渐黑下去。
娜塔莎还在喋喋不休，充满磁性的声线给她加分不少，说的话一字不差地钻进洛基耳朵里，“如果我们晚点到，史蒂夫和索尔今天必须死一个了。”
“哈？”凡是与索尔相关的事情都会得到洛基注意，尽管他的脑袋和脖子都还晕着，“他们干什么了？”
“索尔非说巴恩斯带坏你，史蒂夫不爱听，俩人吵起来，我们赶到时他们已经打了一阵。”娜塔莎见洛基东张西望，没好气道：“史蒂夫在房间里，要不把他们分开，大家都得遭殃。”
“辛苦。”洛基立刻表态，他想索尔招手，“过来。”
索尔顺从地靠近，“弟弟，我不是啊——噢——哇哇哇痛——”
“知道痛了？”洛基也没使多大劲，全是索尔在演，他不由得加大力度。
“知道错了。”索尔龇牙咧嘴，却不忘提醒洛基，“弟弟弟弟，你刚醒，嘶，别累着了，啊哟。”
“哼。”见娜塔莎满意地点头，洛基便松开手，“再有下次，看我不拧掉你耳朵。”他扭头问娜塔莎，“知道他去哪了吗？”
娜塔莎欲言又止，“嗯……”
“怎么？”洛基挑眉，“这不可能啊？”
“你过来。”娜塔莎带他到距离客厅最近的房间，抬手敲了一下，紧接着推开门，满屋子的亮光刺得洛基眼睛疼，好一会儿才适应。
房间里有史蒂夫、克林特、托尼、贾维斯和班纳，以及他们面前几乎占据一整面墙的液晶电视，上面清楚地划分出许多个格子，洛基眯起眼睛，清楚看到屏幕上的巴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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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歌曲是泰勒·斯威夫特的《Betty》，歌词有改动，原版为“She said “James, get in, let’s drive”
Those days turned into nights
Slept next to her but
I dreamt of you all summer long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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